《无人救我双A》 只有那个人 1 我是个alpha。 我的伴侣也是。 听起来颇为离经叛道,毕竟ao配才是社会主流,不然便是ab恋,bo恋,bb恋,鲜少有两个大男子主义的alpha在一起的。而且,我们在一起已经快十年了。 厉害吧。 是我先追的他,我们相识于帝国高中,他是帝国公爵的嫡长子,体能学业样样出色,就连血统也能被评为sss级的高冷男神,我是被帝国末等家族花钱走关系好不容易塞进来的c级alpha。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进了帝国高中我别的没学会,先学会的是撩那些浸泡于上流社会的易害羞的omega,但是呢,无论之前撩到的小omega一开始有多喜欢我,最后都会在差临门一脚,正式确定关系前,和我抱歉地说他喜欢上了商屿。 屡战屡败的我,终于想去见识下传闻里的商屿长什么样。 结果这一见,我惊为天人。 那少年白衣黑发,五官如被最精细的工笔描摹,气质又如松竹朗朗,在和他对视的那一秒里,我浑身燥热难耐,明明对方是个和我一样的alpha,我却在那一瞬间仿佛吸入了世界上最美妙的情动药。 自此后,身边所有人于我来说不过过眼云烟,只有那个人。 2 我告白。 商屿径自从我身边走开,连一句拒绝都没有。 我送礼物。 商屿淡淡瞥了我一眼,再次擦肩而过。 我开始写情书。 这一回我长记性了,我不写我的名字,但可能我的狗爬字在数一数二的帝国高中里太显眼。加上前几次的表白,几乎大家都知道商屿正在被一个不入流家族的c级alpha追。 帝国高中不愧是贵族团聚的地方,大家冷落我的方式也很独特,校园暴力什么的完全没有,只是被学校的所有人——包括老师,当成了一个隐形人罢了。 这种感觉现在想起来真的很难受,不过我当时真的很厚脸皮,即使那样了,还能跟在商屿身后。 说来也好笑,商屿成了唯一一个不冷落我的人,也可能是他不在意,他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态度。 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他说:“我不喜欢alpha。” 3 我为他做了很多事情。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感动自己,而是为了感动他,因为他就是这样被我感动的。 我个人觉得是这样。 我找了一家医院给我装了一个假性omega腺体,alpha的腺体一旦被剥除了很容易死,但是再加一个就会好很多,最多有排斥反应。 以上,是科技院的人和我说的。 这是一个创新实验,omega人群越来越少,假性omega腺体的存在是大势所趋。我提前和他们打好招呼,低价拿到了这个机会,甚至没让家里人知道。 我用alpha的抑制素,这样商屿就只能闻到我的假性omega腺体的气息了,我自己闻不到,商屿后来和我说像是酒味,让他很心动迷醉的气息。 我有点愧疚,我是偷了沾满他的alpha气息的外套去装的腺体,就是为了和他的味道匹配。 4 商屿也交过男朋友,清一色omega,都是那种柔软漂亮的男孩子。但我不介意。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追商屿是漫漫长跑。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一定会成功。 没想到在高中毕业的那一年,机会来了。 商屿被毕业舞会上一个小家族的omega下药,非常不入流的做法,比我的死缠烂打还掉价。 我毕竟还是个alpha,在看到商屿表情有所端倪后,立刻上去英雄救美人。小omega开始还想反抗我,我直接不要脸地拿alpha气息压制他。 他灰溜溜地跑了。 我扶着商屿上楼。我不打算趁人之危,就只让他在房间休息,自己去了卫生间给他准备洗脸毛巾。 之前说了,我的假性omega腺体是按商屿的气息专属打造的。 商屿按住我的手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等我终于看到他赤红的双眼时,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但那时候他已经死死地压制住了我的反抗——其实我也没怎么反抗,任由他在我的体内横冲直撞了。 第一次看到这么激动的……商屿。 虽然是药性所迫。 虽然真的很痛,alpha不是omega,那里不会自动分泌液体。商屿完全失去理智,更加不会在这时候还有兴趣扩张,他在我的假性腺体上重重咬下,甚至在我的假性生**里成结内*,完全标记了我。 我可能快死了。 太痛了,比我上手术台那次还痛。 而且。 我知道商屿醒来后不会高兴。 5 我和商屿在一起了。 那一天醒来后,他真的很生气,他对着还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冷笑着说:“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吧。” 我连手指都动不了,全身忽冷忽热,只有大脑还在缓慢运作。 我呆愣愣地想着,原来……商屿也能这么刻薄。 但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 帝国的法律规定了彻底成结标记后,就得对人负责,虽然是针对omega和beta的,但商屿也因为这个,和他当时的小男友分了手,和我在一起了。 假性omega腺体在我身上尤其依赖他的气息,被完全标记后更加敏感,几乎和一个普通的脆弱的,刚被alpha标记的omega一样。 况且,他还是sss级的alpha。 他说,他让家族找科技院继续研究去结的手术了,最好能把我的假性腺体一起去了。 他说,在这之前,他会对我负责任。 没有结婚,他和我说了永远不会和我结婚。 家族觉得我丢人现眼,后来和我脱了关系,我就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商屿的家。 商屿自己买的房子,不是他正式的家。 不过我也算满足了吧。 6 所以,我们在一起十年了。 前几年的商屿可能对alpha的身体很有兴趣,经常来找我。 后来他不太来了。 我这些年学了很多东西,家务不说了,我还学商了,在家里用假身份为商家工作了好几年。帝国现在全是高科技,我的身份简历都是真的,就名字换了,因此也顺理成章地被通过了,好几个重要提案还被选用了。 不过还是有点痛苦。 因为我现在失去我的alpha就会心情抑郁,时间一久,甚至有点想死。 不说了,反正就是那些被标记后的综合症,讲多了显得很矫情。 反正,我现在一个人。 商屿最近一次来是两个月前。 他和我说,科学院有进展了。最近可以把结去了,也可以把我之前搞的假性腺体也一起去了。 他和我说,他还是更喜欢纯正omega的气息。 他最后不顾我绝望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 你的气息虽然是酒味,也是最廉价的酒味。 7 他走了以后,我又开始想着要怎么死。 抑郁太让我痛苦了。 之前手术的后遗症,两个极端的信息素排斥也让我经常性呼吸不过来,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 不过没人知道罢了,我真的好累。 原来喜欢商屿不累,这样被拖着最痛苦,是慢性毒药,逐渐浸透我的五脏六腑。 我活该,我知道的。 但我后悔吗…… 我点燃了煤气。 哦,我有煤气是因为商屿喜欢吃古地球的家常菜。这些设备也是我从旧市场搞来的。学家常菜也是为了讨商屿喜欢。 不过你看,也没什么用,他还是不会来。 唉。 我在昏昏沉沉间,还是手贱,给商屿打电话。 商屿第一次没接。 我又打了一次。 商屿接了,可能没想到我这么不要脸,不过也和他性格有关,不能完全狠下心,不然我们也不会能真的搞在一起十年。 商屿冷淡道:“有事?” 我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听着他的声音出神。 还是好喜欢他。 我疯了。 商屿也不耐烦,他说:“没事我挂了。”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科技院的人后两天会找你,你在家里等着就行。” 我轻飘飘问:“你会来吗?好久没看到你了……” 商屿不想回答我,只说:“我挂了。“ 我抢着在他挂之前说:”我不后悔。“ 商屿给我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8 他的反应预料之中,我一点都不惊讶。 甚至已经不再难过。 习惯就好。 我真的不后悔。我想告诉他。自杀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是熬不下去了而已。 随便吧,这么多年了…… 还是那么喜欢,无药可救了。 商屿反正也不喜欢我。 不过,他以后结婚了,可能会想和妻子朋友讲起这么一件事……有个alpha,非常喜欢我,甚至为了我做了十年的omega,还为了我死了,就连死前都还不忘告诉我他不后悔。我和他甚至没有任何契约,更没有结过婚。 好像确实是个不错的饭后谈资。 我死后,他就自由了。反正他喜欢的是omega。 我也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常年来因抑郁而沉重的心仿佛突然轻松了下来,我重重呼了一口气,感觉意识也在慢慢涣散。 一个人的死亡,可以成全两个人。 好像死亡变成一个很有仪式感的东西,听上去,还显得我有点重要。 只是没人可以救我。 我闭上了眼睛。 商屿视角之后补 商屿 接到科学院电话时,商屿正在办公室开会。 除了帝国公爵的身份外,商家财阀还同时掌控了帝国好几条重要经济命脉。在这个高科技化的时代,公司开会早已以虚拟成像的形式进行。帝国人民在正式进入公司后,上传并通过自己的形象,之后每次开会时便可以舒服地待在家,边饮新鲜泡好的咖啡边开会了。 “江郁,今天没来?”一圈下来少了一个人,商屿微皱眉,凉凉地问道。 众人环顾一圈,发觉那一人真没来,不禁咽了口唾沫。 江郁是个来公司好些年的omega,永远戴着口罩,偶尔笑起来时那双弯弯笑眼尤其温柔,很博人好感。但他开会时头脑冷静思路清晰,还经常被重用提案,就连一向极为挑剔的老板都能对他另眼相看——几乎公司里的人都在暗中猜测,待商屿终于能和他那个纠缠多年的伴侣分开后,这位神秘的omega便极有可能上位。 商屿表情果然一变,但老板情绪向来不太轻易外露,大家心里也不敢多加猜测,只觉得他今天心情不佳,估计就是因为江郁没来。 会开了一半,商屿的beta秘书的虚拟手机亮了,她大致扫了一眼,不知看到什么信息,表情蓦然一白,在如此压力下忍不住小心谨慎地开口道:“商总,科学院有急事要来找您……” 不知是否错觉,在座各位总觉得商屿的表情微微松了一下。 “先放着,我一会拨过去。”商屿淡道。 beta秘书怔了下:“那边说……是紧急事……是您的……” 商屿颇不耐烦:“在开会,一会说。” 他大概知道是谁了,也大概猜到科学院为什么要打电话,估计是因为那人终于忍不住了,毕竟那个人是如此的想和自己在一起。 商视角免不了狗血,但这视角反而是对主角飞蛾扑火的爱的一场救赎,刚好应了主题。 江郁 开会结束后,商屿关掉虚拟屏幕,公司职员的虚拟形象也随即一个个消失。他方才略感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今天开会江郁没来,老实说他确实有点不习惯。 几年下来,他已经习惯会议上那个omega专注真诚的眼神,那一人的目光永远只落在他身上,即使冷淡如他,也能感受到其中温柔内敛的感情。 他本身是个冷情的人,整个人的热情扑给了工作。由于从小智商超群,他向来只欣赏那些做事细致追求完美的同僚——江郁就是其中之一。 事业上的信任与欣赏,逐渐也让他多关注起了江郁。 高科技与虚拟化时代催化了omega平权运动,到今天,信息素已经不再决定人类的工作环境,至多影响人类面对面交往与下一代基因。他的公司就尤其多样化,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几乎平均。他还因此上过帝国新闻,被评为最追求人类平等与多样化的上司之一。 他对这些称号漠不关心,毕竟他只追求下属的工作效率和态度。 况且—— 他冷漠地想,被评这个称号,还有一个原因,不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alpha的伴侣么。 自从那人与他的家族脱离关系后,他的名字就仿佛已被人忘记。所有人给他的称号都是,对商屿百般纠缠的……那个人。 毕竟那个人都不算是一个完整的alpha。 商屿偶然会想到帝国高中初识时,那个意气风发笑容阳光的alpha,和如今装上假性omega后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谨慎的……那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瑟缩的模样,仿佛连笑容都带着勉强,他便越发不想回那个……家。 那个人本身的alpha信息素是深海般的醇香红酒气味,也是千万人中唯一能让他会停驻脚步深吸一口的气息——但是,自从那人特意装上omega的腺体后,最初的气息就荡然无存,只剩下假性腺体独有的廉价味道。 他们二人成结后,他就开始一心一意催促科学院去研究去腺体的手术了。 这种被安排的感觉让他尤其不悦,去结的手术也是不一定非做不可。只是假性腺体必须要去,他可不想一回家就面对一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alpha不像alpha,omega不像omega的伴侣。 说起来,今天beta秘书有说科学院来电话了。 估计是那人又不想被去腺体,在耍什么手段吧……他淡淡想着,等再过几天,他便可以考虑回去了——估计那时候,那个人已经恢复了最初的气息,也让他难得地起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他打开了自己的通讯手机,科学院在开会时给他打了两个电话,估计怕他生气就没再联络他,去找自己的秘书了。秘书估计也帮他传达了自己的回复,至于那个人,竟是一个电话都没打来,仿佛在赌气似的。 手指在全透明的电子桌上轻轻敲打了两下,他正思索着要不要回拨个电话给科学院,看看发展如何了——有好友在此时打了电话过来。 好友也是个alpha,他们在帝国高中认识的,毕竟都是相似出生——如今经营着各自的企业,偶尔也会出门一起喝杯酒随意聊下天,基本都是好友在讲,他就偶尔应两声罢了。 他接了电话,还未来得及说话,好友便咋呼开了。 “商屿,今晚一起吃饭吗?” 那个人 那个人 好友这次选的地方是帝国一家尤其高档的会员制酒吧,每周都会请到帝国有名的歌手来——并非录音,而是真人演唱会,也会有观众互动——但因为能来这里的都是贵族,对那些歌手也未有狂热的态度,几乎讨的就是一个怀旧的互动式氛围罢了。 商屿和这位好友的关系很铁,知道好友一直算是个花花公子,专门选这个地方,选这个日子,估计就是对这次的歌手起了什么心思。 好友果然穿得尤其得体,他腹诽着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表面却不露声色,任凭好友将他一把拉到角落。 “你板着个死人脸干吗?”好友一眼看清他在想什么,故作发怒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这次不一样,你可能也认识。” 商屿抚平自己被拉皱的衣袖,简单道:“没兴趣,我只想喝点东西。” “他以前追求过你,是个omega……”好友露出促狭的笑容,“不管你对他有没有意思,我也想看看成为大歌手的他和之前的他有什么区别罢了,万一好看,我也想泡一泡他。” 商屿想着,哪有万一,即使路过看到今日歌手的海报他也没有任何印象,好友不过也就是找个理由罢了。 两人点了酒,在全大理石的吧台旁坐下,除他们二人之外,还有几个富人打扮的人在周边坐着安静聊天品酒,没多久,那个歌手准时上台。 他在好友的鼓励下终于抬头瞥了眼,对方画了细致眼妆,但五官于他而言依旧陌生。平权运动让所有性别在公开场合都需佩戴抑制剂,他看下来只觉得心境平平,丝毫不起波澜。 “你不是就对omega感兴趣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找到特别心仪的人啊。”好友见他反应淡淡,不由地丧气地推了一把他。 说到心仪的omega,商屿脑海划过公司开会时一双永远凝视他的深情温柔笑眼。他表面不显,只是低头品了口酒。 好友无奈道:“哈,你不会真的要和……那个人共度余生了吧。” 商屿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波澜。 他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好友便适时地住了口:“行,我不说那个人了,省得让你心情不好……来,喝酒吧。” 商屿一饮而尽,台上的歌手也刚好结束了一首歌,他在那片刻的安静中对好友淡淡道了一句:“我去下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里洗手出门时,发觉有个人站在门口,看着似乎是在等他。 是今日的那位歌手。 商屿挑了下眉,淡道:“有事?” 小歌手红了脸:“……真没想到会看到您。” 对了,好友说他之前也在帝国高中。 他直言道:“抱歉,我对你没印象了。”便欲结束对话,回吧台——毕竟这一类的对话他已接触太多。 “请等一下!”小歌手急了,竟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见商屿顿了顿,不悦地转身后才瑟缩地收回了手,“我、我……有话要说。” 他和小歌手走到了一个没人的安静的地方,方才抬了下巴:“有话快说。” “……” 小歌手脸红了,不知是害羞还是紧张,支支吾吾不肯做声。 商屿又要不耐烦,小歌手仿佛预料到了什么,终于轻轻道了一句:“商学长……抱歉。” 见商屿仿佛在等待的模样,他咬了咬嘴唇,继续道:“我知道您对我没印象了……我在高中时很喜欢您,喜欢到我现在觉得都有点夸张和过分的地步。” 商屿挑眉,有这回事? 记忆里,高中唯一一个让他到现在都还有印象的追求者,便只有……那个人了。 “也许您不记得了,但我真的觉得我很过分,良心都过不去的那种……可惜一直没见到您本人,今天终于有机会能碰到您,还是想让您能原谅我……也许。” 小歌手讲话已经前言不搭后语,商屿最厌烦讲话不利索的,不由地失去耐性,刚想告辞,小歌手又补充了一句:“我、我在参加您的毕业舞会时,给您下了……药,我知道您喜欢的是omega,结果没想到……那个、那个人抢过了您,害得您现在都不得不和他一直……” “……” 商屿未料到居然得到的是这样的重磅消息,不由地呆愣在原地。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商屿只喜欢柔软漂亮的omega,小歌手也不例外,真心地觉得要不是那个人从中捣乱,他和商屿会快乐和平地在一起。 他由衷觉得,是他害了喜欢的人一生。 若回到当初,他会勇敢地抗拒那个人的alpha信息素,坚持留下商屿。 毕竟现在看起来,十年了,商屿还能因责任与那个人在一起,他当然也可以。 最近听说他们二人的关系越发淡了,他便觉得自己年轻好看,还在歌手界有了名气,是时候让商屿知道本来的伴侣怎么都应该会是一个omega。 或者说,仅是坦白,也能让商屿对他有点印象。 却没想到,商屿真正地冷笑了起来,让他不寒而栗。 “原来是你。”他低声道。 小歌手被赶出酒吧时,还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便有经纪人通知他,上面公司说要单方解约,甚至愿意付赔偿金,社交媒体上在同一时间铺天盖地将他从小到大的丑闻曝光,甚至他家族低谷时用omega身份去引诱一个贵族alpha从而获得资源的证据——一些正在倡导平权平等的帝国,尤其是帝国omega人群,无法接受的斑斑劣迹。被他拯救的家族不堪忍受如此负面信息,要和他断绝关系,并将此意愿如同保证般发上了社交媒体。 他大脑发昏,一切明明应该按照他想的方向发展,为什么商屿居然会如此发怒? 不是都说,商屿想离开那个人很久了吗?若早知道他本应负责的另有其人,他不是应该更为高兴吗? 商屿几乎是铁青着脸处理完一切,才回到了原来的吧台上。 “……哈,你做了什么?”好友惊讶道,只不过短短半小时时间,酒吧老板便出来道歉,说歌手出了严重负面消息,已被要求离开酒吧,会愿意给所有人免单以表歉意。 商屿沉默片刻,坐下慢慢饮了口酒,突然难得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你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吗?” 好友不知道商屿在打什么哑谜,却也知此时气氛微妙,便认真思考了一下,还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那个人,除了那个人,还有谁。 “他叫什么,还真的不记得了。”好友想了想,便打住了思考,轻松笑道,“不过他都跟家族脱离了,叫什么也不重要……我记得你要给那个人去结去腺体,到时候你们更没什么关系了。哈,也只有那个人会这么疯了,当初还给你下药。” 是了。 商屿微微侧头去看好友无所谓的神情,不止是这个好友,几乎他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公司下属,家人,那个人的家族,甚至……全帝国。 都对那个人是这样的态度。 无谓,不屑,甚至漠不关心。 他也到刚刚才发现,原来最早让他气愤和厌恶那个人,并让他身边所有人受他态度影响……的起因,便是错误的。 时温(上) 时温 商屿轻轻道了一句:“……他叫时温。” 这个名字辗转于他的唇齿间,咀嚼起来竟无比陌生。 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就连他,也几乎没怎么叫过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人打电话,他接了后也是不耐地发出单音,他每每回那个房子时,几乎目的也是抒发性欲——毕竟以当下帝国法律,成结后就只能与伴侣发生关系,不然便是违法——即使这样,那个人的名字也依然对他无足轻重,通常他连喂都不需要开口,进门后就直接揽上那个刚露出惊喜表情的人,拉着他上床。 在酣畅淋漓的性*后,他一般会满足睡一觉,为第二日工作或休假做好准备,但往往次日清晨会被那个人烹调早饭的香味给催醒,那种仿佛带有家的气息……他并不反感。 那个人使出浑身解数,试图讨好他,例如特意寻来古地球的食谱和材料,花费比帝国ai几倍长的时间来为他做合心意的食物——他之前看在眼里,只冷漠觉得那人可能是在弥补下药后不得不强行与他捆绑在一起的自己,虽然食物让他心满意足,他却懒得施与任何赞美,通常吃饱就回去工作,不会给那人一丝一毫希望。 而现在…… 知道了最源头的原因便是个错误时,商屿内心竟不由产生一种惊惶感。 那人有解释过吗…… 他的记性超群,迅速回忆起了当时那一幕。 毕业舞会那晚的次日,他从床上醒来,一种被背叛和利用的愤怒完全控制了他的所有心绪,他冷声斥责了那个人,而那个人只是一脸木然地躺在床上。 那个人听完他的指责后,仅轻轻说了句:“不是……” 而他本人冷笑着讽刺,甚至拒绝看他一眼。 “不是你,还会是谁?” …… 好友讶异地看他一会,犹豫道:“商屿,你怎么了?” 商屿回过了神,这才发觉今晚的他于他人而言有多么的奇怪。 “好像,哪里出了错。”他微茫然,喃喃地开了口。 好友见他如此,更为疑惑,正欲开口,商屿突兀地站了起来。 “我有事要先回去。” 他突然想回那个人在的地方。 好像距离上一次去,已经很久了…… 如果最开始就是个错误,那……那个人,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得到他这样的对待,甚至……长达十年。 时温(中) 走出酒吧时,商屿回想了一下离开时好友仿佛看见怪物般的神情,默默呼出了口气。 他得知真相后,真的有点不像自己了——此刻居然一心想着回去,却忘了那个人,时温此刻应正在科学院接受手术。 不知道去腺体的手术怎么样了。 去腺体的手术其实成熟好多年了,只是假性腺体会稍微特殊点——但也不会比真的腺体难取。他让科学院研究这么多年,也就是为了等技术更成熟,能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虽然他一直很严格冷漠,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对时温其实确实相比别人来,宽容太多。 要不然,刚成结后他便会让人去结去腺体,甚至罔顾时温的性命,与帝国的法律了。 商屿回想到早间开会时来自科学院的电话,和beta秘书在会议上的提醒,忍不住拿起手机拨了过去。 “……” 电话没有人接。 也是,此时已是夜间十一二点,帝国的劳动法规定工作时间后ai自动关闭工作联络对话,他又从来不会记下科学院任何工作人员的私人电话,甚至连他的beta秘书的私人电话都懒得存。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先回那个家看看。 明天早上和科学院说一下,去结手术可以缓一缓,他可能需要和时温就二人关系好好聊一聊。 不过如果真的去了,也无所谓……去结手术在科学院的研究下更为成熟,给彼此都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也不错。 商屿回到那个家时,还站在门口,心里便有种奇怪的预感。 仿佛……心脏在一点点下沉,逐渐浸于冰冷的水里。 那种预感,让他开门的动作也慢了起来。 “啪。”灯在ai的操作下自动打开,整个房子没添置太多家具,倒让房子显得空荡荡的,更突出主人的孤独感来。 扑鼻而来的,并非那人习惯点的温暖熏香味,而是一股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仿佛有人在这两天刚进行过一场大扫除。 商屿直觉是那个人,毕竟那个人很爱干净。 但总觉得,哪里奇怪。 他的预感向来很准,而这种预感又不由地催着他往前走。 ——直到,走到了时温的房间门口。 在这个房子里,他从来没有这么谨慎过,因为那个人永远都会在,甚至这个房子在那个人搬进去前他都没太看过。因此这还算是第一回,时温不在的情况下,他踏足这里。 他当然也没来过时温的房间。 他们上床都在另一个更大的房间,紧连书房——因此他第二天醒来便会直接去书房工作,他工作又向来心无旁骛,厌烦他人打扰,甚至就算时温还在床上休息,他也会脸色不虞地让时温起床。 久而久之,时温便默默将自己的东西挪到了另一个房间,也会在他刚皱眉起床前就翻身下床,去准备早点。 他看在眼里,只觉得时温识趣,却也仅此而已。 时温的房间不大,却很有人气。他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卡通图案的床铺,整个房间都是暖色调的,和大房子他所喜欢的黑白灰中性色调很不相符。 时温的书桌上有一台电脑,还隐隐亮着光,看着主人只是关掉了电子屏幕,却未关掉主机。 持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好奇心上前,他的视线又很快被书桌上另一个东西吸引。 一个……木质相框,看着是古地球才有的东西。其实,时温房间的许多家具看着似乎都是从古地球市场上淘来的,估计也是他房间独特人气的由来。 相框里有两个人。 他和……时温。 他们二人从未拍过合影,这张照片也看似是被人从大合影上细心剪下来后再拼在一起的。 照片里的他看上去很年轻,但依然不苟言笑,他视线淡淡划过自己,注意到当时的自己穿的衣服正是十年前毕业晚会那次穿的西装。 而那个人。 时温和如今有很大不同,当年虽然也装了omega的假性腺体,但眉宇间仍是神采飞扬,还带着alpha的自信强势——至于现在,他人瘦了,笑容也少了,就算真的笑也带着牵强的意味,让他厌倦不已。 看着那张照片,商屿回想到高中时那人仿佛旋风一般强势打进自己的生活,完全不顾他人的目光,在自律的帝国高中贵族子弟里那么的格格不入,却又尤其让人记忆深刻,难以忘却。 不自觉的,他眼里揉入怀念的意味,轻轻将相框放回了原地。 商视角居然越写越长……感觉可以加的细节太多……这好像已经是我的习惯了……虐攻的篇幅永远可以是虐受篇幅的几倍(其实也在虐受?) 以及我的萌点是:一见xx误终生,献祭式爱情受和不懂爱攻?然后萌be和换攻和开放式结局?_(:3」∠)_我个人文都这个调调 ps:时温不会重生了~这篇文的中心更多是抑郁和求而不得~么么哒! 时温(下)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他打开了时温的电脑屏幕。 一时兴起? 他只是,突然很想知道那个人平常都在干什么。 时温的桌面很整洁,只有两三个文件夹,而且都未命名。他随意点开一个,发觉竟是商氏内部人员才拥有的机密文案。 商屿大致扫了一眼,觉得古怪,却又觉得那个人……一定不会害他。 但那个人明明不在他的公司,为什么会有这些文件?他无比确信下属里没有一个叫时温的。 他随手点开一个标了红点的文档,内容很熟悉,是商氏最新的建筑规划营销提案,但他分明记得这个的提出者是…… 果然,文档的署名也是江郁。并非他记忆错乱。 时温……认识江郁? 他对江郁的长相并未有太大的印象,那个人一直戴着口罩,他欣赏那人的才能,也自那样深情的注视下隐约想到那个人估计对他有着别样的情感,甚至会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他。若江郁不在,他会感到不适应,他模糊地想过,江郁就是他理想中的伴侣。 但是这一刻,他突然产生了怀疑。 时温,怎么会认识江郁? 他一个个点开所有标了红点的档案,提案,亦或是其他的参考文档,几乎都是江郁经手完成或正在进行中的。 某种让他不可置信的预感悄然升起,商屿沉下了脸,握着鼠标的手却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直到他点开了另一个文件夹。 另一个文件夹便是直接通向商氏资料库的服务器的接口。他点开后,便直接自屏幕里弹出了江郁的虚拟形象,并要求他输入登入密码。 商屿今日震惊的次数,甚至已经破了他几年下来的记录。 他怔怔地看着那个虚拟形象,戴着口罩的温柔笑脸……到这么近的距离,他才发觉那双眼睛与时温是如此的相似。 在高科技的新时代,人们上传形象时可以微调五官和身材——在可以辨认出原主的前提下,时温明显缩短了江郁的身高,在同时显得脸更小了,更衬得他本身俊美狭长的眼睛圆大了起来。 江郁竟然就是时温。 江郁居然是时温? 他呆滞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虚影,然而数据化的影像一碰即碎,之后再恢复成原样。那形象在没有原主的操作下,只是木然地直视前方。 一时之间,关于江郁的记忆翻涌而来。 江郁是后来进公司的,怎么入职的他不清楚,毕竟由人事部管理。但江郁工作交流能力均一流,人却很低调,不爱抢功,因此很博得公司人的好感——他的目标似乎只是能正式坐到与自己一起开会的地位,然后,他做到了。 而且,他经常能注意到每周开会时,来自江郁那边坚持温柔的目光。 他曾因好奇翻过江郁的资料,上面仅是寥寥几笔,写了学历和实习经历,性别是omega。但因为虚拟化开会,他并闻不到江郁的信息素,也曾想过不知这样一个人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的。 但因为他有伴侣,所以一切想象仅止于此。 …… 商屿伸手关掉了屏幕。 他内心还处于极大的震惊中,又一点点泛上他所不熟悉的情感……仿佛是难过,就好像自己一直嫌弃讨厌的东西,实际上是自己一直暗中欣赏并想得到的宝物……而最早讨厌的理由,也根本不成立。 为什么那个人。 时温,为什么会做这么多? 他疲倦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躺在了时温的床上。时温床上也是他熟悉的味道,一点点廉价腺体味,和隐藏于深处的海水般让人沉迷的红酒气息。 “时温……” 他轻轻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平生第一次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等明天,他一定要联系科学院…… …… “叮铃铃——” 商屿被工作手机吵醒时,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他几乎从来都是被生物钟自然叫醒,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手机吵醒——难道是环境给他的舒适感吗? 他起床气不小,皱着眉翻身下床,接起手机,懒漫道:“是谁?” “……您好,是商屿先生吗?这里是帝国科技院。”那头也被商屿不悦的语气吓到,顿了顿才礼貌地开口。 商屿一怔,昨夜的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一时让他有些紧张焦躁与不安。 那个人…… “是关于……时温先生的。”不知为什么,科技院的研究人员,语气变得艰难了起来,但仿佛在照顾商屿的心情般,又停了下来。 “……你说。”商屿轻轻屏住呼吸。 “昨天我也和您打了电话,只是……后来,我联系了您的秘书,但您的秘书似乎与您沟通不顺利,最后简单给我了处理方式……但我还是觉得,应该让您知道,虽然我知道您和时温先生并没有结婚,关系……也不太好,但按帝国法律来看,伴侣的身份也有权知道我们最终的处理方案。” 商屿越听越疑惑,心底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什么处理方案?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时温……怎么了吗? 科技院似乎很怕他挂断电话,还未等他回复,就迅速地说了下一句:“因为帝国法律不支持土葬,所以时温先生的遗体已经被火化了,骨灰我们不知要怎么处理,一般都是伴侣来取的……所以还是希望商先生能来科技院一趟。” be预警 他的一生(末上) 商屿大脑一懵。 来自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变成了另一种极为陌生又晦涩难懂的语言,他清楚地接受到每一个字,却无法理解合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科技院的人感受到了他的沉默,也不知商屿是会来还是不会来,他们之前在商屿拒绝接电话时也有试图联系从前时温家族那边的人,但时家在他们刚讲到时温便挂了电话,以至于商屿现在居然成为了他们避免将骨灰最后送到公共墓地前的唯一一线机会——为时温先生本人争取的。 虽然他们与时温素不相识,但也不由得为这样一个下场而感到唏嘘可惜。 商屿勉强地笑了一下。 “……时温,不是在接受去腺体和去结的手术吗?” 应该是他听错吧。 骨灰……也太荒谬了。 “他手术进行得怎么样了?我昨晚刚想联系你们,如果去结的手术还没做,可以先缓一下。把腺体去了就好。”他难得换上了轻松的语气,若是公司的下属听到,怕是会惊掉下巴。 这回轮到科技院那边沉默了。 “商先生,”科技院的工作人员似乎也不知怎么开口,为难道,“难道您还不知道时温先生已经去世了吗?” 商屿的笑容僵在脸上,手机也有些握不住。 “……我们昨天刚到您给我们的地址,也就是时温先生所在的房子,就发现时温先生已经去世了,我们当时就有试图联系您,可惜您并未接电话,后来我们联系了您的秘书,您的秘书说您并不想听到……时温先生的事,所以她也没办法,给我们了一个正常的处理方案——因为科技院是不能无故占有遗体的。” “商先生,在给时温先生处理遗体前,科技院有一份详细的尸检报告。如果您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的话,可以来看一看。” …… 挂上手机时,商屿还大脑昏沉,浑浑噩噩。 但是同一时间,记忆又快速地追溯到了昨天那一刻。 向来以冷静自持的beta秘书第一次在开会时露出了苍白惊惶的神情,甚至不顾当时会议上的低气压,欲向他告知那个人……的情况。 她开口了两次,被他冷淡地打断了两次。 他当时已经猜到和那个人有关,却自作多情地以为那人是不愿去腺体去结而试图向他或向他的秘书求助。 怎么可能……那个人在那时已经……死了? 时温真的死了? 而且,只剩下骨灰……他甚至,连遗体都见不到最后一面。 商屿还是有种仿佛在云里雾里般不真实的感觉,他明明还能在时温房间闻到对方腺体的味道,他明明应该还在……这种类似幻觉一般的自我安慰一直持续到他到达科技院,真正拿到尸检报告那一刻。 “时温先生是煤气中毒死亡的,尸检报告显示是三天前,仪器还同时检测出时温先生生前有长达几年的重度抑郁症,alpha腺体与omega假性腺体两种极性信息素相互冲突——简单来说,本身的身体与心理健康就很差,所以我们推测他是自杀。”科技院工作人员简单总结了一下尸检报告的内容,轻叹口气,“尸检报告上的数值和其他信息更清楚,商先生可以看看。” 商屿怔怔地站在原地,嘴里不自觉轻喃。 “……自杀?”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他本该忘记的事。 他最后一次和时温通话。 那一天他刚处理公务,就接到时温的电话。他看到那号码就不耐烦,但想到他是自己的伴侣,等时温不死心地又打第二次电话时,他还是接了起来——那个人估计又是唯唯诺诺地要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一类的问题吧。 时温那次的语气听起来和以往都有点不一样。 轻飘飘的,仿佛下一秒就解脱了。 时温仿佛轻快地问他,你会来吗。 又难得带着点抱怨般的语气,仿佛二人是好久不见的情人,轻声说好久没看到你了。 而自己当时只想着尽快结束对话,好重新做自己的事。 时温在他不耐烦地挂断电话前,最后和他说的是—— 我不后悔。 ……三天前? 三天前。 原来那时候,时温打电话来就是准备迎接死亡了……吗。 新时代为求环保,火葬后骨灰便被压缩成了胶囊大小。当那颗东西被工作人员递到他手心时,他还因为那个几乎不存在般的重量,而再次产生眩晕般的不真实感。 那个人,默默地等他和喜欢他了十年,被所有人都忘记。 重度抑郁,两种信息素的相互排斥…… 而他这样又过了好几年。 商屿恍惚间仿佛又看到每次回去,时温淡到透明的笑容,和日益消瘦的身材。 原来,他生病了。 但是他从来不曾关心过。 死去的那一刻,他问他会不会来……是在等一个人救他吗?救他于让他深陷痛苦的毒气中,或者,救他脱离让他痛苦的生活。 但是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无人可以救他。 科技院两天后才到,但两天内,他没有朋友,没有人能找到他……别墅又离市区如此远,他事后所闻到的浓重的消毒水味,估计也只是ai在反复清理打扫房子所造成。冰冷的机器却不知有个人已经默默地死去。 正如这个冰冷的世界不承认……那个人十年来默默的存在一般。 ……时温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他不后悔。 商屿后知后觉地紧攥住报告单,又怕弄破什么般小心地展开。 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商屿的想法,只觉得平常冷清淡漠的人此时突然出了神,他自己还有事要忙,见商屿看着确实会收下时温的骨灰时,便放心地先去工作了,只留商屿一人在科技院的休息室。 那个人死了。 无论是与他纠缠多年的时温,还是让他片刻心动的江郁。 ……已经不在了。 …… 他的一生(末下) 商氏的下属最近发现,商屿发呆的次数多了。 尤其是在……江郁消失后。 甚至,有时候开会开到一半就会对着江郁之前坐着的方向出神。 老板暗恋江郁的猜测仿佛再添实锤,加上听说商屿与那个纠缠多年的伴侣已经分手了……具体原因也不知,大家就猜测是为了江郁而分手,配上老板这些天的反应,越到后面就说的跟真的一样,仿佛下一秒老板就会跋山涉水找到江郁并求婚一般。 然而,他们的窃窃私语有一日还是被正巧经过的商屿听到了。 小职员们个个胆战心惊地缩着头,等待着老板的责骂——然而好一阵沉默后,他们才听到老板淡淡地说了句:“以后别乱传谣言了。” 这之后,老板好像振作了一些,他们也不敢再多说了。 至于……老板那个传闻中,纠缠多年,后又黯淡离场的伴侣,他们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和长相。 商屿天天回家。 他觉得心头仿佛缺了一块,时常能感受冷风呼啸着自心头的洞口穿出……无论做什么,都无法补救那个洞口。 只有在躺在时温从前睡过的床上,闻着那淡淡的,若隐若现的信息素,他才能慢慢入睡。 那张尸检报告,被他反复摸挲,其上的各种数值信息也被一一印上大脑——数据冰冷,他却仿佛身临其境般不停地回忆与那个人的点点滴滴。 重度抑郁症的症状。 极端信息素的冲突与排斥。 生理上会经常出现的幻听幻觉,到心肺功能受损,呼吸系统衰弱,最终连周围的空气都成了杀人帮凶。 心理上的,自厌自弃,社交功能障碍,厌食厌世…… 若在这个时候,有人能上前拉他一把。 商屿躺在那个人的床单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在极淡的……已经快消失的气息中,莫名地流下了泪。 但是,从来没有人试图救那个人。 …… 他最后一次正式见到他,还是两个月前。 那个人一如之前,情绪低落,动作迟缓,甚至连眨眼的动作都仿佛慢一拍。 他厌烦那个人的变化,刚好科技院那边有了成果,他就直接帮他定好了手术,然后冷淡通知他手术的进展。 见那人低垂着眼仿佛无悲无喜,他不快,甚至试图用语言来刺激他,引起他的反应。 尤其是回想到公司会议上他所欣赏的江郁,他对他说,他还是喜欢纯正的omega。 那人突然有了反应,怔怔地抬头看他,那个人脸上肉几乎没了,憔悴到连他都不愿直视。 但他又忍不住想看那个人更多的反应,仿佛能隐约找到过去那个七情六欲都写在脸上的时温。 于是他说,就连他的气息,都是最廉价的酒味。 那个人瑟缩了一下,竟是哭了。 那个人哭也是无声的,泪水挂满尖尖小脸,又在害怕什么般往后退了退,仿佛是打算遮住自己的脸。 他似乎也是第一次看到那个人的泪水,顿时有点心慌,觉得自己语气太重——但不这样那个人又怎么愿意去做手术…… 他不愿自己的心情被这种情绪所左右,强行按下了欲安抚的手,几乎逃离般离开了屋子。 ……而那竟是最后一面。 那个人的变化从来不只是腺体而已。 而是抑郁症,和来自他……以及这个世界的冷漠对待。 omega被标记后需要alpha的长期陪伴,不然信息素会不稳定,omega容易心理出问题。 他当然知道,课本上甚至都有写。 但是,他经常忘记……那个人,也是他的omega。 而他所厌弃的那个人的唯唯诺诺,也是病状之一。 …… 一切都结束了。 他再也不会遇到那样的一个人,倾尽一切在爱他,直到失去……生命。 甚至就连江郁,也是他。 那气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终究如主人般仿佛在一点点消散。 商屿不禁感到恐慌。 他找了科技院去问有没有方法可以留住一个人的气息,在等待的时候又去打电话给好友,也许同样有众多资源的好友能帮他。 好友很惊讶,以为他终于喜欢上了一个人,忍不住八卦了起来。 “都说你和那个人散了,我还在想原因……你终于找到喜欢的人了吗?” 商屿闭上了眼睛。 好友随口一问,都让他难过了起来。 而那个人,这样活了十年,甚至连名字都不被人记得。 “我想留住一个人的味道……他已经……不在了。”他不愿解释太多,“你能帮我么?” “当然,我可以帮你问问,是……” 商屿呼出了口气。 “时温,也叫江郁……我的伴侣。” “嗯?谁?” …… 若一切重来。 他不确定当时的他是否喜欢那个人。 但整个帝国高中,唯有那个人最让他难忘。 人的一生很短暂,而真正遇到那么难忘又会心动的更是少之又少。 若一切重来。 他也许会收下那个人的情书,让一切孤立和冷暴力终止在那之前。 他也许并不会说出那句,他只喜欢omega,而那个人就不会去装假性腺体。 毕业舞会的那一晚,他也许还是会顺应本能去标记那个人,却会在事后认真听那个人的解释。 也不会有后来的小歌手。 他们在一起后,他愿意与他结婚,并与他面对面在家工作。虽然开着虚拟影像,但时不时真实世界中眼神交流一下还是会让下属暗呼“关系真好”。 那个人去学他喜欢的古地球食谱,他会留下来与那个人一起下厨或做帮工,并会叮嘱那个人用煤气一定要小心。 他会同意和那个人拍合影,虽然他本人不喜欢,但偶尔那么几张也没问题。让那个人把照片挂在房间里。 他会经常陪着他,安抚到信息素稳定,若出什么问题,他会及时带他去看医生。 去腺体去结的手术,他会认真询问那个人的意见,若时温不想做,就先不做了。 他会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朋友。 他们会相安无事相处到老,直到退休。 ……若一切重来。 商屿闭上了眼睛。 他最终还是没有抓住机会,救那个人上岸。 那人在绝望呼救,他却在隔岸观火。 心仿佛被扯开般疼痛,他却知道这远不止那个人所经历的千万分之一。 ……最后,那个人走了。 那个人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 飞蛾扑火般燃烧殆尽,终是死于寂静,不被人记起。 ……时温。 end 虚拟影像开会灵感来自于王牌特工。 商的结局就是活于痛苦与那个人的怀念中,靠着那个人一点点气息才能入眠?能不能找到方法保存那个人的气息靠大家脑补吧,不重要了。 不知道你们是否注意到,其实商最早喜欢(或者在意,有兴趣,心动?)的就是开始的时温,但是他这个人不懂感情。时温自述里有提到刚在一起商会经常回家,还夸奖过他的信息素…… 我觉得我完结了。如果还会有番外慢慢加吧,重点是【如果】!(嗯?) 希望大家喜欢。 俺微博@有猫的匿蓝 通知 打个弱小的广告 双a系列开新坑了…《与他告别》也是狗血be虐,短篇第一人称,做好准备再进坑吧。不长,和无人救我差不多类型。cp废*同步发,正文完结了,番外进行中~ 遇葵,进展到全文的一半了,六七万字,可以养肥也可以先看。这个是he也是1vn,现代幻想类型狗血文。 就这样_(:3」∠)有人一起爱狗血太开心了!谢谢大家! ps:我新开了个写文相关的小号wb@有猫的又蓝,因为大号三次元认识的人太多了,需要小号分裂来写脑洞。更新请假新坑动态都会发布在那里,文完结后也会把完结的txt发那里,=3=爱你们 番外 气味 番外气味 时温去世的第三年。 再先进的技术也无法留下那愈发浅淡的信息素味道了。 商屿每日每夜地失眠,焦虑,甚至于狂躁。一想到时温的存在即将被完全抹去,他便惊惧难安。他打电话给科技院,催促他们赶紧想办法去保留时温的气味——如今的他,几乎已经闻不到那个人存在的任何气息了。 科技院的研究人员很伤脑筋,如果是活人的话,还能提取血清里的信息素来生成气味。现在人已死了,要他们从那个人用过的枕头床单被褥来提取残留的信息素来保留气味三年……已经很困难了,永久的根本就不可能。 研究人员无可奈何地和商屿解释了一番,见商屿还在执迷不悟,于是说:“关于时温先生的气味保存,我们已经竭尽所能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模拟他的气味,商先生觉得如何?” 长时间的难以入眠让商屿仿佛变了一个人,头经常性地发疼,性格变得焦虑暴躁,一讲话就带着火星——常常上一秒还冷着脸在讲话,下一秒就能摔东西发火,周围的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他的生活……除了工作,也因此愈发地孤寂起来。 如果时温还在他身边就好了。 常常,只有人走了后他才意识到对方的重要。 吃习惯了的家常菜,一回到家里温馨的家的气味,廉价的假性腺体里携带的淡淡的红酒味道,都因时间的推移而逐渐侵占了他的生活——他在当时却不为所动,直到时温走了后,他才发现这一些平日里被忽略的种种,都会在日后狠狠地还击。 到现在,他不仅难以入睡,就连好不容易睡着了,在梦里……也从未见到时温。 他甚至从未保存过时温的照片。 想到时温当年细心地剪下二人的合照,他便深感难过痛苦——到今日,他几乎睡前都要反复抚摸那张照片,才能躺下。 时温…… 他忽略了时温整整十年。 那人最后是自杀死的,死前还被他嫌恶地挂了电话。 时温,之前被两种极端信息素折磨,还有重度抑郁症。 他才是那个刽子手,杀了那个世间唯一一个,不求回报,默默爱他的人。 商屿躺在时温从前的床上,睁大眼睛瞪着天花板,只要一想到那个人是在怎样的绝望中去世,又忍不住默默落泪。 三年了,他现在已经完全闻不到时温的气息了。 等研究人员问他时,他眼前一亮,自欺欺人地好像觉得……时温快回来了。 “请问需要如何模拟?”他抿了下唇,追问了一句,“……模拟的话,像吗?” 研究人员说:“需要商先生给我们描述,有必要的话,还需要商先生来参与研制,我们会……尽全力的。” 时温的味道是很特殊的红酒气味。 商屿从未在第二个人身上闻到这样特殊又吸引人的醇厚的味道。 后来的时温,信息素味道里染上了omega假性腺体里所特有的廉价的甜味,就像是在珍贵红酒里被人恶意倒上了一杯廉价的甜味饮料。 他曾经因怀念时温最初的信息素气味,以至于开始厌恶后来的那个时温。 但没想到在今天,他也在怀念时温后来的味道。 因为……不管味道怎么变化,那都是时温啊。 他难得自公事里分心抽身去搞科研,被他“奴役”的下属们都暗中庆幸,最近的工作量终于小了,也不用战战兢兢担心哪里做错,而被商总叫上楼责骂,有些倒霉的还被商总直接解雇了。 自江……他们如今都不敢提那个人的名字,走后,商总几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从过去的冷漠的工作机器……到现在的魔鬼上司。 ……三年了。 商总居然还是单身,前段时间又和大家隆重介绍了他已经去世的伴侣……时温?公司的所有职员都觉得,商屿已经疯了。 在私事上。 公事上又因为商家财阀越做越大,虽然工作很苦很累,他们还是不太舍得离职。 唉。 …… 商屿几乎投了十二分的精力在科研上,关于新的气味模拟研制,他计算着,七分的是来自时温的本身的红酒气味,以及三分来自于假性腺体气味。 其实就算完成了……也只是信息素的气味而已。 但他总觉得,好像完成了,他就可以自欺欺人地假装,时温还在他身边。 他焦急地等了一年,终于,科技人员带着研制成果样品来了他家,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打开了盖子,倾身去闻—— 没错,七分的红酒气息,三分的假性腺体气味。 ……但是,那并不是时温的味道。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那味道散得太快,以至于房间里都是那股奇怪的混合味道。 商屿第一次感到真真切切,仿佛置身于深渊的绝望。 之前因为时温的味道残余,他虽然难过懊悔痛苦,但那一点点的来自时温的味道,还是让他有那么一星半点的慰藉。 而现在—— 一切都没了。 一个小番外,wb上有小朋友想看后来的商屿,我就写了。 应该还有一个番外。欢迎来我微博@有猫的又蓝点梗~~ 番外 如果 番外如果 1 商屿又重新成为了过去的那个冰冷的工作机器。 唯一与之前所不同的是,他找帝国婚姻登记处将时温写上了自己的伴侣一行。这一举动上了各大新闻报纸头条,轰动了整个帝国,当事人却毫不在意。 他将自己深深埋入工作堆中,用忙碌来麻木自己与日俱增的绝望和痛苦。 时间最终成为无意义的苍白载体。 一晃二十年,他因过度操劳导致一病不起,在最后的最后,他仍躺在过去时温的床上,假装自己仍能呼吸到那早已消散于空中的气味。 这个偌大的房子,是有记忆的。 即使连时温的气味都已经不在,但那柔软的床铺,暖色系的装潢,时温过去一点点精心从旧市场淘来的小家具小装饰,都能在某个瞬间击中商屿的心脏,让他不堪一击。 那是……时温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 2 他在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了时温。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梦到那个人。 是后来的时温,脸色苍白,笑容很少,只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神一如从前般专注而深情,还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 他内心百味陈杂,不知是狂喜,心疼,还是害怕失去,急匆匆地就对着这样的时温伸出了手。 “……时,时温……” 现在的他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他模糊地想着,时温能认出他来吗,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alpha了…… 然而,时温终究没有握住他的手。 幻象在下一瞬完全消散,他又跌入了另一个深渊里。 这一次,床上的他再也没有醒来。 3 商屿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正静止站在茫茫人海里,周围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仅他这一隅尤其安静,格格不入到仿佛四周是彩色被调快的影片,而他却是旧时代被遗落下来的单色相片。 他在哪。 他察觉到……他那后来毛病不断的心肺脏器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他在哪。 他抬起手,试图拍一下路人的肩膀。 手指……竟从那个路人的身体中穿过。 商屿怔怔地,又试了几次,确定他碰不到任何来往的行人。 但是,他却实实在在地站在大地上。 究竟存在的实体,是他?……还是这个世界呢?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等,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他现在若是一缕孤魂,那他会在哪里? ……还有,那个人。 那个人在吗…… 还活着吗? 他还有机会见到……他吗? 早已沉寂冰封多年的心脏突然被不知何处来的希冀所包裹覆盖,他不受控制地激动了起来,四处搜寻着任何可见的地标。 帝国第五大道。 …… 如果没有记错,帝国高中……他和时温初遇的地方,就在这附近。 4 “你知道吗……那个c级alpha最近正在追……” “又是他啊?被家族塞进来的低等……” “真的在追那个人?……他不知道那个人只喜欢omega吗?在想什么啊……” “……” 商屿猛地睁大了眼睛,他耳朵只抓到几个关键词,但那些关键词也让他心跳加快——他迫不及待地往那个方向走去,看到几个穿着帝国高中校服的alpha学生正从帝国高中的方向走出来。 他压抑着高度兴奋的神经,同时还错觉地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在下一秒跳出来。 他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离得近了,那些学生嘲笑的讨论声愈发明显。 “今天看到他递情书了,那个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哈,这是意料之中的吧。” “现在都没人理他了……他还厚着脸皮在追,之前和他关系还不错的一个beta前几天也在说要和他划清界限……” “真厉害啊,我倒想看看他要追到什么时候,学校真的太无聊了。” …… 对话内容太过于熟悉,几乎所有人都在他的前半世——甚至在他的面前大肆讨论“那个人”惊世骇俗的行为。从前的他漠不关心,任由别人更为夸张地添油加醋,火上加油,直到那个人被彻彻底底地孤立。 商屿微微晃了下身体,再一次直面那样的历史让他一时竟有些站立不住。 突然想到了什么般,他强迫自己打起了精神。 如果说,他回到了过去。 那……时温,还在。 ……吗。 5 商屿慢慢走到帝国高中。 因为门卫看不到他——又或者现在的世界又是他的另一个幻境,总之他毫无障碍地进入了帝国高中。 他走得尤其缓慢,明知来往的年轻学生们并看不到他,他却担心自己的脚步声是否会不小心……吓到那个人。 同时他发现,周围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聊天的内容基本都围绕着“他”。 “……今天又给了啊。” “也不看看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就算是alpha也是个c级的,就算我是那个人也不会看上他啊。” “之前也没好好念书呢,追了好几个omega,虽然长得还好,但可惜omega都看不上他的等级和背景啦,嘻嘻。” “……” 帝国高中的学生基本都来自帝国的贵族家庭,分化后的素质等级也普遍都在b以上,像“他”那种刚被评判为c级的alpha对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们而言,仿佛只是个笑话。 商屿闭上了眼睛,心里泛上一阵阵恶心和痛苦,他强迫自己往前走,往前走,不要驻足,不能停下。 …… “我刚刚在图书馆看到他了呢,商……在念书,结果他硬要坐在那个人旁边。” “然后呢然后呢?” “你说呢……商屿直接就换座了,哈哈。” …… 图书馆。 时温……在图书馆。 ……那个“他”也在。 商屿重重呼出了口气,握紧了双手。 他突然不确定,单凭现在自己这样虚幻的存在,是否有必要重新见证那一段……充满灰暗与痛苦的历史。 6 也许是按捺不住内心沉重的思念,等回过神来后,他已经站在图书馆里了。 他还没走进阅览室,便先感到一阵风强劲地刮过——迎面一个高个alpha穿过了他的身体,因为那个人动作太快,他连对方的面容都没看清,只瞥到了对方校服上的铭牌。 “商屿。” 他一怔,下一秒就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或者说,是终于能真真切切地,听到那个人的声音。 “呼……等等我呀。” …… 商屿僵立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小跑着穿过自己,抱着书追上了“他”。 是最初的,时温。 头发细软,却又固执地往上翘着。校服里的白衬衫没有好好穿,散漫地露出一小节白皙的锁骨。虽然是个alpha,但他眼里满是对另一个同是alpha的……“他”毫无保留的憧憬与爱意,。 脸上一湿,商屿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流下了泪。 来看看第三人称的时温 番外 一封信 商屿,展信佳! 我猜想你现在脸上可能正露出烦闷的表情。 “这个人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的。”是这些年我能在你脸上读出最多的情绪了吧,虽然你不说。 我个人觉得,我应该是这世上最能读懂你的人。虽然好像我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但就容我小小地骄傲一下吧。毕竟我们相处这么久了。 先别关掉文档! 我保证,是最后一次打扰你的生活了。 其实我也不确定你最后会不会看到这封信,但万一如果,你看到的话,我想,我应该已经不在了吧。 这封信我把它和商氏公司的重要文件放在一起,所以现在的你,也知道我就是江郁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整理遗物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理由能让你翻到这封信,你从未踏足过我的房间,你也从未对我的生活表现过任何兴趣。 对不起,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啦,我发誓我只是想阐述一个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其实真正感到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用腺体和法律困住了你十年,我常常感到内疚,尤其是在看到你这些年的笑容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少回家的时候。 说句蛮惹人厌的话,我虽然内疚自责,却从未真正后悔,就算最后的结局那么不堪。 既然不后悔,我就想尽可能地帮你和陪伴你,不管你在不在意这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 生活上我帮不上忙。 然后,工作上,“江郁”就出现了。 他的存在,也是为了满足我的私心吧。我真的很想能多看看你,即使是每周例会上的影像也好。 关于他。 一个人的时候,我常常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存在,你自由单身,那你最终会和一个怎么样的人在一起呢? 我是指,结婚那种,而不是现在自欺欺人的在一起——对你来说可能更像一个困住你的牢笼?我说的那种在一起,是自然的相爱,两个人能在教堂里虔诚地许下承诺,愿意共伴一生。 稍微停一下,好难,想想就算了,真的打出来我觉得嫉妒无比,难以呼吸。 唉,我果然还是不存在比较好。 好了,我要继续了。 那个人首先一定是个omega。在我们没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前,你曾夸奖过我的信息素味道,你可能已经忘了吧,真的太早之前了。 所以……即使后来你说我的味道廉价难闻,我也一直没忘记那句夸奖,直到现在。 那么我假设那个omega的信息素也是淡淡的红酒味,不必太浓郁,但一定是你最喜欢的那款味道。 长相,其实我也不确定你喜欢的长相。但是我记得你过去交往过的omega,基本都是清秀白净型,眼睛也都圆圆的。就暂定这是你喜欢的类型吧。 你一定喜欢事业型的强omega,而不是那种居家的。因为你太重视工作了。我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也没真的结婚,没受联邦婚姻法的保护,但你从未在外面沾花惹草过。你真的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上,我常常担心你的身体会不会吃不消,可惜在江郁出现前,在我能以另一个身份加入商氏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有个人能为你分忧解劳就好了。 在江郁出现前,我嫉妒着幻想中你未来会爱的人。 在江郁出现后,我嫉妒着……江郁。 代入感太强,尤其是你偶尔在例会上给予我的一个赞赏的眼神,我飘飘欲仙,仿佛升入云端——如果我真的是他,该多好。 可惜,只能下辈子了吧。 好啦,我说说的。我知道你应该不想再看到我了,这辈子你遭受的已太多,下辈子估计从最开始就会对我敬而远之。 所以,不见会是最好的结果吧。 我真的太会唠叨了,扯了那么大一堆,如果你能看到这里,我实在受宠若惊了,哈哈。 如果真的有下辈子,我想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放过自己,也放过你。 我唯一一个小小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一个人爱我。 不,只要有人愿意救我就好了。我在黑暗中生活太久,见到光鲜亮丽的事物就觉得畏惧,若有一个人能把我拉出泥潭,我觉得我就已经满足了。 只是不是这辈子了吧。我真的太累了。光活着,我就觉得倍感痛苦。 让你看到我的负能量了。 老实说吧,这几年来,我一直在想放你自由的事。 我知道你在认真找能去腺体去标记的可靠医生,我也知道这会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果——一切回归到起点。你还是那个天之骄子alpha,我变成从前那个普普通通的alpha。 不过,我变不回去了。 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想象失去了你,我会怎么样。 每天每夜,我都在庆幸你目前的生命里起码只有我一个伴侣。我靠着这点安慰勉强入睡,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重复着。 甚至只要一想到未来的你可能会寻到真爱——毕竟喜欢你的人这么多——我就痛苦到眼前发黑,难以入睡。 所以,我不行的。 唉。 所以,原谅我最后作出的选择吧。这会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结局。我放过自己,你重得自由,你今后的一切,我都看不到了。 我安排好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所有的事情,房子里的ai会消除我尸体的痕迹,包括难闻的气味。江郁的工作我已经交接好。就连客厅和你常住的卧室,我也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 希望最后,你能不那么讨厌我吧。 说不出祝你找到幸福这样的假话,那我就真诚预祝你的事业能够顺顺利利。希望未来的你可以不要那么累了,虽然你是高等级的alpha,但身体也会慢慢吃不消的吧…… 就到这里了。 对不起。 时温 联邦405年十二月二十日 设定是时温以为商屿不会打开这封信,或者不会完全读完这封信。所以更像一篇表达心情的自我剖析。毕竟他那时候心理状况也很不稳定了 特·气味 商屿把omega男友送回宿舍门口,男友正欲上楼,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头去看商屿,脸颊微红,欲言又止。 他想要优秀的恋人给他一个吻,亦或者只是几句甜言蜜语。 但是商屿表情淡淡,送他到了后便道了再见径自离开,徒留omega站在原地满脸失望。 “嗨!” 商屿转过头,正对上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他退后一步,语气却不意外:“又是你。” 时温腼腆地笑了一下:“嗯……午饭时间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吃饭?” “我吃过了。”商屿淡淡道,眼看着面前人情绪迅速低落了下去,又补充了一句,“和男朋友一起。” “哦哦,对,你有男朋友了。”时温小声地说,“那,那……那我去吃饭啦。” 他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商屿默默地别过头,并没有和他对视。 只是—— 他几不可闻地吸了吸鼻子。 那个人的气味,完全不会带给他来自同性别让人难受的感觉。 反倒…… 很好闻。 三百字印特